欧佩克+石油减产,美国为何“跳脚”?

46 10月14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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魏昊铭

今年7月,美国总统拜登为缓解美国国内油价高涨,放弃了让沙特成为“贱民”国家的誓言,不情不愿地前往沙特示好。如今,这一策略似乎已经失败——两国关系已支离破碎。当时,拜登访问沙特阿拉伯,希望说服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石油生产国增加产量,以抵消俄乌战争导致的汽油成本上涨。

相反,上周,以沙特阿拉伯为首的“欧佩克+”宣布将大幅削减石油产量,这将推高油价,在距离美国中期选举还有几周的时候,这一举动可能导致美国汽油价格高涨。在周一的一次采访中,拜登威胁欧佩克+要为决定承担未指明的“后果”。周三晚上,美国民主党人告诉沙特阿拉伯,如果沙特不改变路线,美国必须立即冻结美国与沙特的所有合作,包括军售。

那么,为什么欧佩克+在这个节骨眼上同意减产?减产又对美国意味着什么?

欧佩克+同意减产?

欧佩克成立于1960年,是为了应对美国的进口限制和跨国油气公司的巨大影响力,迫使油价上涨的一种方式。如今,该组织有13个成员国,其中沙特阿拉伯最有影响力。俄罗斯是该组织扩大后“欧佩克+”中的一员。该组织成立于2016年,旨在应对欧佩克控制市场面临的重大新挑战,包括美国作为主要出口国的崛起,以及可再生能源的增长。

经济学家倾向于将欧佩克和欧佩克+视为教科书式的卡特尔例子:成员国同意协调石油生产,以影响价格。欧佩克+国家控制着全球约50%的原油和90%的已探明储量;当他们同意像上周那样大幅削减产量时,就会推高成本。

那些认为拜登访问沙特之行从一开始就注定要失败的人可能会指出,早在乌克兰冲突开始时,沙特一家公司向俄罗斯石油巨头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(Gazprom)、俄罗斯石油公司(Rosneft)和卢克石油公司(Lukoil)投资5亿美元,或者沙特政府在今年夏天决定将本国发电厂购买的俄罗斯石油翻倍,以释放更多本国原油用于出口。

与此同时,欧佩克的亲密盟友阿联酋总统周二访问了俄罗斯,与普京进行了面对面的会谈。所有这些都表明,沙特阿拉伯及其伙伴今年对俄罗斯做出了决定性的转变。在一定程度上,这是基于高油价的共同利益而做出的经济计算。

《卫报》世界事务编辑Julian Borger指出了欧佩克+决定的另一个可能因素:穆罕默德王子认为,特朗普当选总统以及共和党控制国会将是有利的。Borger表示,通过对美国汽油价格可能产生的影响,“他们正把拇指放在美国大选的天平上”。

为什么美国反应这么大?

几十年来,欧佩克一直是石油市场的一个公认风向标,但这一决定的背景截然不同。对于美国来说,在经济动荡之际,此举除了推高汽油价格(进而推高通胀)外,对俄罗斯也有巨大好处。

在欧洲国家开始减少石油进口后,莫斯科的石油收入大幅下降。至关重要的是,尽管欧佩克和欧佩克+名义上每日减产200万桶,但俄罗斯的产量已经远远低于其配额,这意味着这一决定将使其能够以更高的价格生产更多的石油。

其次,这一消息在美国尤其不受欢迎,在关键的中期选举之前,油价上涨可能带来的后果对拜登来说是痛苦的。同时也不利于竞选,这也可能被视为一种耻辱,因为拜登在今年夏天决定180度大转弯,放弃因卡舒吉之死而边缘化穆罕默德王子的竞选承诺。

Borger称:“在民主党中有很多人反对这一点,还有整个道德层面,也门战争和卡舒吉之死的事件。为了访问沙特之行,拜登花费了大量的政治资本。民主党参议员认为,他们在这件事上有所保留,给了拜登一些回旋余地。”

英国智库查塔姆研究所高级研究员Neil Quilliam表示,即使在欧佩克+内部,也会出现一些不安情绪:成员国无疑会对美国的反击力度感到不安。例如,科威特仍然非常重视与美国的关系,毫无疑问,它将对当前的局势感到不安。

美国及其盟友将如何应对?

在周一的采访中,拜登威胁要欧佩克对减产“后果”负责,但没有具体说明后果可能是什么。美国国会资深民主党人要求采取激进行动,这将对沙特阿拉伯的经济和军事实力产生实质性影响。

外交关系委员会主席、参议员Bob Menendez表示,他将投票阻止未来的军售,而报道称,参议院多数党领袖Chuck Schumer正在“认真考虑”立法,允许针对沙特操纵价格的诉讼。在这篇文章中,参议员Richard Blumenthal和众议员Ro Khanna呼吁通过立法,迫使美国立即停止所有武器销售。他们认为,沙特政府需要几十年的时间才能转向替代供应商,而穆罕默德王子将别无选择,只能进行谈判。

Borger认为,“这是一个两党合作的问题,至少目前是这样——共和党人会支持这类行动。”但对于美国中期选举在即,也有分析指出,共和党可能会减少干预的意愿以让民主党丧失优势。

接下来会发生什么?

Quilliam指出,这不是一个“没有回头路”的时刻:“美国和沙特的关系将会恢复”,部分原因是两国之间的关系更加深入地植根于两国的制度之中。但他补充称,这是一种“细微破裂”。“沙特与拜登政府之间的关系无法修复,但其他民主党政府很可能会记住这一刻”。

周二,沙特外交部长坚称,沙特与美国的关系“自建立以来一直是制度性的”,并声称欧佩克+的决定“纯粹是经济上的”。周三晚上,沙特阿拉伯加入了联合国压倒性的投票,谴责俄罗斯吞并乌克兰部分地区,Borger说,这是“显示他们仍愿意做生意的一种方式”。

他补充称,要评估沙特阿拉伯可能的前进道路,重要的是要记住,“在卡舒吉死后两国关系的每一次下行过程中,穆罕默德王子都表现出了不服的态度。似乎有一种非常个人的感觉,他不受尊重”。在这篇分析中,《卫报》的中东记者Martin Chulov认为,他的野心是让沙特阿拉伯“不再是一个逃避进步、躲在美国安全保护伞下的神权国家……而是一个依靠自身权利、按照自己的方式选择朋友的富裕的中等国家”。

从短期来看,这对俄罗斯似乎是好消息,对美国及其盟友则是坏消息。从长远来看,两国关系破裂对沙特阿拉伯来说可能是灾难性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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